吃麵的故事

這只是個吃麵的故事。

那是一間素食快餐，老闆是一隻吃素的貓咪。

是黑中帶點土黃的樣子，好似黑暗中透著的希望。

在貓界裡不是出眾的類型，甚至是有點微胖，似筆細的眼睛看來有點刻薄。

捧著幾近下垂的肚子，和幾乎要下垂的眼皮，我想我是打擾他了，連聲歡迎光臨都沒說。

其實我不太餓，但還是點了碗麵。

我不敢看他卻又對他充滿好奇，只好假裝埋首吃麵實際上一直在偷瞄他，好幾次差點和他對上眼，嚇得我麵都差點吐出來。

我想我還是有點失敗，他咚一聲拉了張椅子一屁股坐過來，我以為他會嚇止我的行為，畢竟他看起來著實不是太友善的樣子。

他一句話也沒說，攤開報紙就這麼賴著了，配著他的小圓眼鏡，難道現在貓界也走文青路線嗎?

害怕又打擾到他老貓家，正當我偷偷捧起那碗麵準備要轉移陣地時，他開口了。

「你是素食者嗎 ?」他問道。

「痾...不是。我不是完全的素食主義者。」我又坐了下來，給了個不失禮節的微笑。

之後又是一陣沉默。

「我的麵到底為什麼還有這麼多」，我不停在心裡嘶吼著。

我本就是個害怕尷尬的人，卻淪落在如此尷尬的境地，我真是要瘋了。

他倒是比誰都自在，偶爾抓抓癢，笨拙的理理毛，樣子是太可愛了，瞇瞇的眼睛，舒服的神情，差點要忘了他還是隻貓哪！

「那你吃素嗎 ?」沉默許久後，我勉強擠出了這句話，一句我早就知道的廢話。老實說當下我差點沒把那碗麵往自己身上淋。

他有條不絮得將報紙摺好、小眼鏡收好，準備專心回答我的問題。

這一系列的舉動好似我問了什麼至關重要的問題，要這樣慎重。

「我原不吃素的。」那一瞬間起，他的眼神變得柔和，談話間滿是經歷、世故。

他說他從前是個街頭小霸王，時常為了烤魚和雞腿跟其他貓打架。

直到後來有了個她，講到她，話語間、眼神裡都是寵溺，卻也幾度帶著難以言語的哀愁。

這之間，我不曾說過一句話，只是聽著。然而聽著聽著，竟不自覺地紅了眼眶，「你明明就只是隻貓」，我任性的這麼想著，好似際遇會有所不同。

後來，他還是沒同我說吃素的原因，但我全然理解他不語的理由。

那個晚上我躺在床上，想著今天的奇遇、他的故事，也在夢裡碰見了他，這次是啃著雞翅。

老實說我並不知道他為何與我訴衷情，許是剛好的時間，剛好的地點，剛好的遇見。

剛剛好。